城主府议事厅内,气氛因萧执那句“此地已无战王,只有逍遥城主”以及姜妙那隐带锋芒的反问而降至冰点。明黄色的圣旨被随意搁置在案几上,如同一个不合时宜的玩笑。
正使张文远脸色铁青,他强忍着拂袖而去的冲动,深吸一口气,试图挽回些许天朝上使的颜面,语气放缓,带上了一丝“推心置腹”的味道:
“萧城主,姜夫人,”他改变了称呼,目光在萧执冷峻和姜妙慵懒却锐利的脸上扫过,“下官深知二位能力非凡,于北地开创此等基业,实属不易。然,独立称制,非同小可!此举形同叛逆,乃与整个大渊为敌!陛下初登大宝,胸怀四海,愿以安抚代之征剿,此乃仁君之道,亦是逍遥城免于兵戈之祸的良机啊!”
他顿了顿,观察着两人的反应,继续道:“‘北境安抚使’虽为虚职,却代表着朝廷的认可,是二位重归正统的象征。届时,逍遥城依旧由二位治理,只需名义上尊奉陛下,缴纳象征性赋税,便可保一方安宁,岂不两全其美?何必执着于‘独立’二字,徒惹祸端?”
姜妙内心os:呵,画大饼加道德绑架?先是扣个叛逆的帽子吓唬人,再给个空头官衔糊弄鬼,最后还想空手套白狼收我们的税?这算盘珠子都快崩我脸上了!当我们是三岁小孩吗?三岁小孩都没这么好骗。
萧执尚未开口,姜妙已轻笑出声,她调整了一下怀里扭来扭去的女儿灵儿的姿势,语气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嘲讽:
“张大人,你这话,我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呢?”她抬眼,目光清亮如刀,“当初我夫妻二人为何会被‘流放’至此,你心知肚明。朝廷不公,构陷忠良之时,可曾讲过‘仁君之道’?我们将这蛮荒之地,从白骨露野、盗匪横行,建设成如今的模样,朝廷可曾给过一砖一瓦,一粒米粮?”
她的声音不高,却字字清晰,敲打在在场每一个人的心上。
“如今,我们靠自己的双手,让这片土地上的人有饭吃,有衣穿,有屋住,有尊严地活着,不再受贪官污吏盘剥,不再惧战乱匪患侵袭。我们宣布独立,不是叛逆,而是拿回本应属于我们自己的权利——生存的权利,自主的权利!”
姜妙的目光转向张文远,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:“你口中的‘正统’,是那个任由皇子倾轧、忠良蒙冤的正统?是那个需要我们时利用,不需要时便弃如敝履的正统?这样的正统,我们逍遥城,不认!”
萧执此时缓缓站起身,他身形挺拔,仅仅是站在那里,便有一股无形的压迫感弥漫开来。他走到厅中悬挂的巨大地图前,手指精准地落在标注为“逍遥城”及其所辖的广阔区域。
“张大人请看,”萧执的声音沉稳而有力,不容置疑,“自三川河以北,至黑风山脉以南,东起望海崖,西接死亡沙海。这片土地,是我逍遥城军民,一寸一寸,从荒芜中开辟,从强敌手中夺取,用血汗与智慧建设而成。这里的每一寸土地,都不依赖大渊的赐予;这里的每一个子民,只效忠于逍遥城。”
他转过身,目光如炬,直视张文远:“逍遥城,是一个独立自主的城邦。我们有自己的律法,自己的军队,自己的行政体系。我们不与大渊为敌,但也绝不会接受任何形式的管辖与册封。这就是我们的立场,无需再议。”
姜妙内心os:帅!老公这总结陈词铿锵有力,满分!赶紧记下来,以后写进逍遥城的独立宣言里。顺便给灵儿做个榜样,看看你爹多硬气!
张文远被这番毫不留情的驳斥和明确坚定的立场噎得哑口无言,脸上一阵红一阵白。他带来的“恩典”和“威胁”,在对方绝对的自信和实力面前,显得如此苍白可笑。他身后的王副使,手已不自觉地按上了腰刀,却又在萧执冷冽的目光扫过后,悻悻松开。
“好!好一个独立自主!”张文远气极反笑,知道再谈下去已是无益,“既然萧城主与夫人执意如此,那下官只好据实回禀陛下!只希望二位,莫要后悔今日之决断!”
“不送。”萧执言简意赅,重新坐回主位,甚至端起了茶杯。
姜妙则低头逗着女儿,仿佛刚才那场关乎城邦命运的交锋,不过是午后一段无关紧要的小插曲。内心os:后悔?姐的字典里就没这俩字。倒是你们,可别后悔今天来这一趟,见识了不该见识的东西。
朝廷使团第一次正式的招安试探,在逍遥城强硬且清晰的“坚持自治,拒绝招安”的态度下,彻底失败。风暴的引线,似乎已被点燃。而逍遥城的黑心夫妇,已然摆好了迎战的姿态。